我是誰
頭感覺將爆炸了。無時無刻地劇痛。彷彿有個人,被困在他大腦中,正錘擊他的頭骨。更糟的是,眼睛也受傷。不能承受光線。
他冷靜下來時,感覺身邊有人。他瞇起眼睛看他們。有兩個,一男一女。二人均往下看他的臉。
「余先生,你怎麼樣?」這是男聲。
「頭好痛。眼睛受傷了。」
「我們料到了,」那人說。「我是你主診醫生,姓孫。」
「醫生?」什麼!他需要醫生幹啥?
「對,余先生,你是在醫院裡。」
「醫院?」他舉起右手摸頭,發現被包紮起來。
「不要去碰它,你的鏠針還沒有癒合,」醫生說。「拉下百葉窗和調暗燈光好嗎?」
那位女的照辦。
「現在,余先生,我想你慢慢睜開眼睛。」醫生對他說。
他再睜開眼睛,這次非常緩慢。光線令他灼痛,但不如之前。他可以看得更清楚。
「我發生什麼事?」
「余生,你出了意外。是你朋友帶你來。」醫生轉向那位女士。「看看秦先生是否在外面。」
他的左手打了點滴。塑料瓶掛在他的床旁邊的高架上。一點也不痛。
「余先生,你還能記起什麼?」
「還記得什麼?」為什麼他噢自己作余先生。他的名字不是余,是 – ?他慌了。他連名字也忘掉!「 我是誰?我叫什麼?我什麼也不記得!」
「你英文名字叫Andy,余先生,個名字聽起來是否熟悉?」醫生神情緊張起來。
Andy?Andy?這名字在那裡聽過。Andy?
「對呀,這是我名字?」他問。他為什麼完全不記得?
「對,就是。」醫生說。
那位女士進了房間,帶了一位帥哥回來。臉孔看上去很熟悉,但其他一概不記得。
「Andy!你醒了。好了。感覺怎麼樣?」這男人問他。
「我認識你嗎?」
「什麼事,醫生?
「秦先生,請跟我到外面來,我會解釋一下。」然後醫生轉到忚面前。「余先生,失陪幾分鐘,我們馬上回來。」
兩人走出房間。女士回來後,靠近他的床站着,彷彿在觀察他。她穿了制服。是護士!但這個秦先生是誰?他為什麼空白一片?
兩位男士返回病房。
「余生,這是秦先生,你朋友,你出事後是他送你入院的,」醫生說。
「叫我阿天可以了。」秦先生笑了。
「我知道你有點驚慌,因為刹那間好像什麼也記不起。請冷靜。」醫生說。
「冷靜?我什麼也想不起!」
「余先生,據我們了解。您由於頭部受創,出現失憶症狀。不用擔心,只是暫時的,會改善。你覺得頭暈?」
「不,但又頭痛了。」頭悸動得像瘋了的。
「別擔心,我給你開一些藥止痛。既然你情況尚可,兩天後就可出院。」
「然後呢?我在哪裡去了?我什麼都不記得了!」
「Andy,我會帶你回桂林見你媽。」秦先生告訴他。
「我媽?桂林?」不知怎的,桂林很熟悉。但不記得有媽媽。
「是的,桂林,我們家鄉。」秦先生送了他一個溫柔的微笑。 「回到我們舊時。」
「但是,當你還在醫院,應多休息和睡眠。」醫生護士隨後離開房間。
所以,他的名字是Andy。至少這是一個開始。他必須找到更多信息。
秦先生坐在他的床旁邊,伸出他的手。本能地,Andy縮回手。
「沒關係,Andy,我永遠都是你愛人。」
「愛人?我什麼都不記得了,對不起。」
「沒關係,不要苦了自己。盡量放鬆,爭取睡眠。醫生說你不用多久就會恢復記憶。」秦先生笑了。「在此之前,我可以向你重提往事,我們的往事。」
「我的什麼往事?我們的?你真是我愛人嗎?」 Andy問。
「對,你只要相信我好了,好嗎?我們一同走下去。你有人陪的。」
「謝謝你,秦先生。」 Andy 希望秦先生說了真話。
「不客氣,愛人,不要叫我秦先生。叫我阿天就行,頭痛好點嗎?」
「很痛。我們相識,多久了?」
「我們已認識很久了,Andy。」
「我媽好嗎?」 Andy 問。
「你媽媽是世界上最好的,她和藹又充滿愛,而且很愛我們,」阿天說道。
「我家還有誰?」
「只要媽媽,」阿天說。「當然還有我。」
「你知道我是怎樣受傷?」 Andy 注意到腿在疼痛。
「你樓梯摔倒了,」阿天說道。
「樓梯,怎麼到了那裡?」
「在你公司。您必是趕下樓梯。你的包裡背着很多東西。」
「辦公室?在哪裡?」 Andy甚至不清楚自己曾上班。目前他只好照單全收。
「在上海,我們在市區。」阿天說。
「我為什麼不在桂林工作?」
阿天沉了半响。 「我們搬到這裡一段時間,是時候回桂林,」他說。
「我完全不記得。只記起你的臉,而沒其他。」
「別擔心,你會記得所有事情,在此之前就由我去照顧你,我會永遠和你在一起,Andy,我愛你。」
阿天是好人,Andy心想。雖然他的臉看上去很熟悉,但為什麼感覺不到跟對方有任何感情?
Andy想再認識自己,但已疲憊不堪。他掙不開眼睛。睡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