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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是一家

Summer嗅到不對勁。 Diano 午飯後回來,就直接去了自己房間。他關上門,鴉雀無聲。她在猜是否他累了,想小睡一會。但他想獨處時,很少鎖上房門。鎖門就是不想被打擾的意思,他想暫避一段時間。
她總會試圖給他空間和隱私。空間和私密性是在香港如此重要,人們都擠在一間火柴盒大小的單位生活。
她拿起仔仔,放在沙發上。他還太小,不能跳落地,所以他只是依偎在她身邊。她在弄些玩具給他。她捲起舊破襪子成一團,,並打了一個結。然後她拿了剪刀,把剩餘部分切條。完成後,它類似一頭鳥和老鼠之間的物體。她把它拿給仔仔看,但他似乎對玩具沒有興趣。這是他的午睡時間。他把爪子之間蓋在頭上,閉上了眼睛。舌尖伸出了他的咀。他看起來更像是一頭小狗。沉重的呼吸聲聽起來似在打呼嚕。
她在想 Oliver過得好嗎?他既沒有短信給她,也不打電話。也許他正和家人一起。她不清楚人家是否有女友。當他們下次見面的,應否當面問他?恰當嗎?她希望新一年裡能約他。新春佳節,每個人都渴望被愛。
她聽見前門打開。
「哈囉。」是Q仔。
「你早了回來,怎麼樣?」
「很高興見到些老朋友,但是,說實話,我受不了他們了。」他在沙發上坐下來。
「為什麼?」
「他們都很愛吹噓。不停地比較誰在做什麼,做得多好。誰在拍拖和誰已定婚。好吧﹐,知道無妨,但總要有個譜。」他搖搖頭。
「聽起來像正常啦。人們總是談自己多風生水起,為什麼不見有人認自己多倒楣,當然,除非想聽到後去幫他一把呢?」
「我不想聽到人家這樣說話。最初十分鐘,還可接受的,之後不行了。全是炫耀。」他嘆了口氣。
「開心點啦,新年流流,不要去想這些。」
「好吧,你又怎樣?昨晚那頓團年飯?」
「很順利。我們被問到什麼時候結婚。」她笑了。
Summer輕撫仔仔,他張開一隻眼瞄瞄二人。
「Diano呢?」
「睡了。」
「在這時間?不像他。」
「我在廚房裡時,他進屋,而他很安靜,所以我以為他去了洗手間,當我出來,睡房門就關了。」
「這並不等於他已睡了,我們檢查一下?」Q仔問。
「不知道,他關上了門,因為不希望我們打擾。」
但說時快。Q仔已去敲門。沒有回應。
「喂,開門呀。」
一片寂靜。
「如果你再不出來,我會進來。」
Q仔轉動門鎖,把它輕輕一推。門開了,二人走了進去。
Diano 坐在窗前,呆望窗外的時代廣場和附近建築物。沒有回頭。
「你沒事吧?」Q仔問。
他們走近。Summer聽到他抽泣。
「哦,寶貝,你沒事吧?」她從後面抱着Diano。
「明知故問,」Q仔說。
「我們都愛你。」她不知道為什麼說這些,但也許會有所幫助。
「是的,儘管說出來很gay。」 Q仔笑笑的加一句。
「正仆街。」 Diano試圖伸腳踢向Q仔,但對方眼明手快。他的反應有趣得令三個都笑了起來。
「哎呀,我實不該去吃開年飯。」Diano 嘆了口氣。
「發生什麼事?」 Q仔問。
「老樣子。叔叔阿姨…你有女朋友嗎,等等。」 Diano又嘆氣。
「你爸爸又再說過什麼?」Summer知道他不會為親戚的白痴問題哭。
「有,我想這輩子也不會回去看他。」
「昨天我警告過你,」Q仔說。
「算吧,那有人會若無其事。」 Summer說。
「但本來是可以避免的,這就是為什麼我很久不回家。為什麼去一個沒有人要你的地方?為什麼要去一處沒有人能接受你及愛你的地方?為什麼要去明知人在心不在?」Q仔連珠爆發。
「我是為媽媽。」
「這是你的責任,」 Summer說。
「胡說!」Q仔說。「一個人來到這個世界,也是一個人走。那為何要談責任這些膚淺東西?自己要令這痛苦過程好過點。」
「不是每個人都和你一樣想。」 Summer 不覺被Q仔的想法激怒。「如果我們不關心對方,就不會有這樣的討論,我知道這是敏感話題。通常你會避諱。但今天,你說這些只因想 Diano 堅強點,對嗎?」
Q仔不發一言。他望着窗外,手大力扼緊窗花,直至手指關節變白。
「反正,不管我們以往是誰,來自哪裡,最重要的一點是,我們在這裡,團結地支持對方。難道你不認為這很好嗎?」Summer說。
「你們都是我的家人直至…」Q仔暫停。
「直至?」她問。
「直至我找到高富帥照顧我的餘生。」
「咦?你意思是你找到那個「他」時,這個家庭要散了?」 Diano問道。
「不,蠢蛋,嚇嚇你們罷。我愛你們。」
仔仔響亮地喵了一聲。
「不要忘了仔仔呢!」
他們都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