加護病房
「喂」。接聽的是黎美,Andy媽媽。阿天不會認錯。
「喂,你好,是阿天。」
「你好嗎?」
「我很好,謝謝。」阿天撒了謊。他一點也不好。Andy離開加護病房,但仍然非常迷迷糊糊。醫生建議讓他睡下去。
「Andy怎樣?他過天幾天沒有打電給我。」
Sky開不了口。他內心深處受到傷害。他一直抑制住情緒,但這刻已制不住。
「你沒事吧?你們都還好嗎?」黎美有點懷疑
「對,出了事。」他終於開了口。」
「什麼?請你告訴我,Andy沒事吧?」
「他出了意外。」阿天花了好些時間深呼吸控制自己。
「意外?他沒事吧?」黎美警覺地提高聲線。
「他在樓梯摔倒了。醫生說他已脫離危險期。」
「啊!」
「他在加護病房住了兩晚,今早搬去私家病房。」
「醫生說他沒事吧?」
「沒事,證實沒有內出血。算是不幸中的大幸。」他停頓了一下。
「我從來沒有去過上海,我可能需要你幫忙。」
「不用來了,我正打算帶他回桂林,」阿天說。「我會照顧他,我已辜負了他一次,但不會再犯了。」
「但你要結婚的事,已是街知巷聞,這對女兒家不公平。」
「媽,我不要跟她結婚。」他剛剛喚對方作「媽」。他以前從未試過。
「我擔心你就像擔心他一樣,」黎美說。「你們都是我的兒子。」
「對不起,我應該照顧他,這全是我錯。」阿天哭了。
「振作吧,從正面處想,有你看着他,醫生說他沒事,你又將帶他回來。」
「對。」
「他醒時,請打給我,想聽聽他聲音。」
「他一旦醒來時會通知你。」
阿天掛了線。要做的工夫可多了。第一件事就是把Andy帶回家。然後取消婚禮。這會令他家族顏面盡失。但他不知還有什麼可以做。這是他的命運,不與Andy一起,就是要取悅家庭和社會。他累了。他決定回Andy房間,午睡一會。
Energy 醒來時頭疼得厲害。他對自己在婚宴上喝醉很自責。他根本就不能喝。一瓶啤酒已把他灌醉。有位朋友在他不知情下,把貴州茅台混到他的汽水裡。他記得不知怎的,明明枱上看不到,但自己一身醬油味道。然後他滿面通紅,開始出汗。他記得替自己搧風,但為時已晚。他喝醉了。
此後,他和那對新人及親密朋友,逐桌去敬酒。他們只需用一個小杯喝茅台。但問題是。跟從當地傳統,杯子要每一桌都斟得滿滿,他也要乾到尾。敬完時,他差不多站不穩。
婚宴結束後,朋友們把他拖到卡拉OK慶祝。他也約莫記得到過那裡。他想起曾在茶几上跳舞。但他不記得有否脫衣。過了好幾天後,他才在某男士相機裡找到自己的表演片斷。他很幸運,在他快要全裸時不省人事。經過熱切懇求和一番軟硬兼施下,對方同意刪除。但Energy怕照片最終會登到Facebook上。這可夠丟人了!他怎麼能這樣貽笑大方?現在,他的共同朋友,再不會介紹女生給他認識,遑論有什麼機會了!慘呀!
Oliver 向他發個短訊。他要去和朋友去杭州,晚上回來。
嗯,已天黑!事實上,連吃飯時間也過了。難怪他餓得打鼓了。他一整天也沒吃過東西!
他拿起手機。電池剩下最後一格。他必須先找充電器。他打開行李,把物件倒在床上。幾下子都在一堆物件中找到充電器。他把它插入電源,再插上電話。他看過打電話時,不要連上充電器。以往亦聽聞過手機爆炸了,燒傷機主的新聞!可是,這主要是因為他們使用代用非原廠電池。媽的!他也正在用一個。該死。
拼死無大害,他打給 Oliver。
「早。」Oliver 說。
「在哪裡?」 Energy當聽不見對方挖苦自己。
「與朋友吃飯。」
「你何時在上海有朋友的?」
「自有人拋下我去喝喜酒那時起。」
「狡辯!我叫你一起去,但宅大爺拒絕,那不是我的錯。朋友?正妹,是吧?」
「非常正。」
「會向我介紹嗎?」
「不,我不會自毀幸福。」Oliver笑了起來。
「好,我會記住的!」
「請。」
「什麼時候回來?」
「你有什麼提議?醒了嗎?聽起來還沒有。」
「醒了,只是有頭痛。而且超級餓了!」
「那可在房間叫餐呀。」
「你會付一半錢嗎?」
「我敢打賭,你整天沒吃過東西,所以只是兩頓當一頓飯錢?」
「你今晚想做什麼?」
「沒什麼,只想睡。累死了。」
「好,一會兒見。」
Energy掛上電話,從床頭櫃上拿起菜單。猶豫了一會兒後,撥通客房服務。